“什么工作来钱快?”
“卖肾吧!”
还记得几年前,苹果机被看做是一个身份象征的时候,网上有一句有名的调侃:“卖肾换苹果吧”。虽然是玩笑,但是卖肾却似乎成了部分人快速获得大笔钱财的好方法。
然而他们不知道的是,他们卖肾的价格通常只有三万到五万,但中介转个手就是三十多万、五十多万卖出去。
年4月29日,河北省邢台市新河县法院公开审理了一起地下肾脏买卖案件。据被告人交代,每名受体的买肾费用从50万元至60万元不等,但出卖肾脏的供体只能得到4.5万元左右。
来自四川21岁的小伙子李瑞也是该案中一对换肾手术的提供者,他卖掉自己的肾,换到了4.5万,而买他肾的人花了55万。
李瑞:我当时需要钱!
今年21岁的李瑞出生于四川省宜宾市珙县,长着一张白静稚嫩的脸,戴一副黑边眼镜,说话轻声细语。
从5岁起,李瑞就跟随父母到浙江省嘉兴市海盐县打工。父亲做泥瓦匠,早出晚归,工资日结;母亲在绣花厂打工,每月到手几千元。李瑞学习不好,爱打网络游戏,经常逃学,年初中毕业后先后在服装厂、酒吧、KTV打工。
年,李瑞回到宜宾老家,在一家二手车行接待客户,每月元。按理来说,这个收入水平在老家,日子也能过得将将就就。
后来在李瑞的担保下,他的表哥也来到车行工作。可没干多久,表哥就把收来的二手车私下卖了5万元,连人带钱都不见了,作为担保人的李瑞不得不代为还钱。
不过此时的李瑞,并没有向父母或者朋友求助,反而是在网上寻找“来钱快”的工作。
年11月,李瑞加入一个朋友推荐的QQ群,他在群里问:有什么工作赚钱快?有人回复,卖肾吧,这个来钱快!有人在下面接话,一个肾能卖10万,也有人说能卖20万。当时李瑞没有理会。
过了两天,李瑞又在群里询问如何挣快钱。这一次,有人主动加了李瑞的QQ,问他:卖不卖肾?
李瑞有些动心,问多少钱,对方报价4.5万左右。“怎么这么便宜?”,对方就说,网上的报价都是骗人的。
过了两天,对方再次发来消息:“你的肾还卖不卖?”李瑞想了想,回了一个字:卖。
在工厂里面完成的手术!
这期间,李瑞并没有见过收肾人,甚至直到现在,连他的名字都不知道。李瑞只记得那是一个说话声音很细的男人,“感觉年纪不大。”
下定决心后,在对方QQ、电话的指挥下,李瑞借了元钱,穿着一件单薄的外衣、背着一个黑色双肩包,坐上了去武汉的大巴车。
按照安排,李瑞住进武汉的一家小旅馆,房间里还有一个年轻人。年轻人自称来自江西,也是来卖肾的,但因为暂时没找到合适的买主,已在这里住了两三个月。
过了会儿,李瑞又被旅馆老板要求搬到另一房间,“还要求我们不能串门聊天。”
再接到电话时,李瑞被要求提供身份证号码,用于订购火车票,当天就乘火车离开了武汉。随后又转乘大巴到达目的地济南,到的时候已经是半夜了。
到了济南,和李瑞接触的是两个男人,一个瘦高,一个矮胖。他们安排着李瑞在济南的吃住以及体检,抽血、验尿、腹部拍片,保证提供的肾脏健康,排查肾结石、肿瘤、潜在隐性肾脏病等。
在确定检查合格后,两人又为李瑞买好了从山东济南前往河北邢台南宫市的大巴车票,李瑞再次独自上路。
当天下午,21岁的李瑞和即将接受自己肾脏的舒康,被人戴上黑色眼罩、收走手机,登上了一辆灰色面包车,途中不许说话。
大约一小时后,面包车停在一个空旷的院子里,不远处的两间小平房透出暗淡的灯光。
院子的铁栅栏门前悬挂着绿色帆布作为遮挡,附近杂草丛生。院内,自西向东有五间平房依次排开,后窗全被砖块砌死。其中三间平房内部打通,两间作为手术室,一间作为医护人员更衣室。
村民说,那是一处废弃了七八年的厂房,平时很少有人出入。
随后,李瑞被带进房间,躺在一张手术床上。据李瑞回忆,这间手术室很简陋,只有一张手术床、两台叫不上名字的机器,其他什么都没有。
房间里有三四个人,一个穿着白大褂,带着手术帽,其他人都穿着深绿色手术服。一个穿着手术服的人问他,是否确定进行肾脏摘除手术?李瑞说:确定。
而舒康被人带进另一间平房,安静地等待着一枚新的肾脏,替代体内已经开始衰竭的器官。
后来,官方通报的信息显示,其中两个人都没有执业医师证。
李瑞醒来后是第二天了,正在输液。帮他输液的是一个三十多岁的男人,个子不高,圆脸。案发后,新河警方告诉他,这个人叫许宁。这个人多年前学过医,但同样没有行医资格。
李瑞的床头放着4.9万现金,其中4.5万是卖肾钱,剩下4千是买肾人给的红包。随后,李瑞在一家民房里住着,进行康复。
7天后,李瑞转卧铺大巴返回宜宾。大巴开了20多个小时,一路颠簸,李瑞尚未痊愈的伤口渗出血水,身下的褥子都被洇湿了。
不能再干重活了!
时隔半年多,李瑞突然接到舒康(受体)父亲的电话,说舒康的肾最近出现了排异反应,希望他能去广州抽血化验。路费他们承担,还会再给元补偿。
李瑞同意了,医院抽血并拿到补偿后当即返程。
年2月,李瑞重回浙江海盐,在一家纸箱厂打工。一次下夜班后,他突然晕倒,医生说他缺了一个肾,不能再干重活了。“直到现在,我都不能长时间熬夜、不能剧烈运动。一跑步,刀口里面就会一扎一扎地疼。”李瑞说。
对于大多数卖肾的人来说,他们的观点是一个人有两个肾与一个肾区别并不大。他们的依据来自于片面科学论断,即两个肾并不是同时工作的,一个肾脏功能正常的人只要有一侧肾脏有正常功能的2/3,就能够很好的维持身体每天的新陈代谢。
但是,这只是一厢情愿的想法。
两个肾脏是身体的双保险,当身体失去一个肾脏后,就只剩下的另外一个肾能够正常工作。而此时你并不能完全排除后期的一些外界因素或者疾病因素,保证剩下的肾能正常运行,一旦再出现问题,就没有其他肾脏可以支撑。
更不用说,在两个肾不是很健康的情况下,切除一个肾,剩下的肾无疑会有很大的负担,长期处于负荷的工作状态,更容易让肾脏出现问题。
有研究调查称,目前肾移植手术后一年肾存活率为95%,5年后肾存活率为74%,20年后成活率为59%。而李瑞现在21岁!
但是当李瑞回忆起一年多前的选择,他表示并不后悔,“当时我身上一点钱都没了,还得替表哥还债。”
如今,该起贩卖器官作案一审判决,14名被告人均构成组织出卖人体器官罪,其中,5名被告人被判处有期徒刑四年至七年,其余9名被告人被判缓刑,并没收赃款共计.9万余元。
案发后,李瑞和父亲曾找了律师,并到新河县法院咨询,希望在严惩被告人的同时为李瑞争取更多赔偿。李父说,儿子毕竟失去了一个肾,舒康(受体)给再多补偿也没法挽回损失。
但律师告诉父子俩,取得赔偿的希望不大,“人家说我这是自愿行为”,李瑞说。
加强监管,别无他法!
和许多人一样,在看完这篇稿件后,小编满满的都是震惊、无奈和难过。
或许之前,李瑞并不知道,失去一个肾意味着什么!
而在评论中,也不乏“真是要钱不要命,不就是4.5万块吗?命都不要了?”“这就是穷人,目光短浅,为了4.5万块连命都不要。”等评论。
看到这些言论,只能说你没穷过,不懂穷人的事。不是就缺这4.5万元,而是这4.5万元赚得太不易了。他们为了这点钱拼尽全力,或许并不是我们眼中的“傻”、“要钱不要命”,而是以自己卑微的生命当赌注,去抗衡生活的苦难和沉重。
这一点也体现在买肾患者的身上,他们没有合适的肾源,医院中,遭受病痛的折磨,越滚越多的医药费,很可能将一家人拖垮,最后也无法逃出死神的手掌。
买卖两方都有不得已的理由。这种市场乱象的根本是器官捐赠比例满足不了需求,大量的缺口让卖肾人、买肾人、中间人愿意铤而走险。4.5万元,能残忍剥夺一个人的肾。是他个人的无助,也是我们每一个人的悲哀。
文字素材来源:新京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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