派特是个从来就和别人不怎么一样的人。
譬如他这种人在女孩子当中来说吧,如果对于眼睛,大部分其他女孩是只会看哪种眼睫毛刷更好用,哪种眼影更好看的,而他则会是看哪种眼药水舒服,哪种蒸汽眼罩效果最好的人;而要是放在男孩堆里,相比于享受,大多数人都是会选择玩游戏,或是讨论女性的话题,可他却只会整日埋头苦练书法、抑或听音乐等,很是细腻;可要是把他放在中性人那里也不太对,因为他很正直阳刚--换句话说,无论是三观还是为人,都是干干净净,且利落的男子汉,所以说,他很不一样,也很难以定义。
派特也是一个很抗拒改变的人。不出意外,是一个一旦确定方向,便一辈子也不会改变的人--所以在他很小年纪就打算以后一个人生活的时候,现在他也是努力过好这样一个人的生活:到了一个新的城市,然后删掉了以前所有的联系方式。
派特在大学学的是经济学。那是个富人居多的专业,系里的学生,几乎每个都是为了继承家里的事业而打算的,而他家里是没有任何财产要继承,选入这个专业也是阴差阳错,所以在经历了四年略微有些格格不入的生活过后,他自学了计算机编程作为自己的职业,然后终日在电脑前,以无人为伴。
这天,派特刚熬夜做完了一个程序,顶着清晨的霞光,他恍若隔世般虚脱地正要回住处睡一觉的时候,却因为在路上碰到的一个意想不到的人,而打乱了所有的计划。
那时的派特正半眯着眼睛,单手抓着单肩包的带子,只差一个转角的路口,就可以回到他的小区门口。
只是就在他即将转身的那一刻,一辆车却在刚刚路过他的时候,立刻又倒了回来,“派特?你怎么会在这,你现在在这里工作吗?”
派特只转回头一看,这才发现,原来是他许久未见的大学舍友,阿顿。
他们学校条件条件还算好的,是两人一个宿舍,原本来讲,两个人住一起,有什么事也比较好照应,也更应该成为好朋友的,可是因为派特不怎么呆在宿舍的原因,所以他这个唯一的舍友也不是很熟,是以如此见面之下,派特就有些不免尴尬了。
阿顿还非常热情地招呼了他,“哎,对了,今天是周末,你没上班吧,那就上车,我们好久没见了,我正要去找索伊,一起去吧!”
索伊是他们隔壁宿舍的,因为阿顿不想老是一个人吃饭的缘故,所以去食堂的时候经常过去找他搭伙,所以熟起来的。
派特在脑海中搜索了一下索伊的模样,只一个高雅到有些阴冷寒郁的模样跳了出来,他的心里就有些抵触了,“呃,我才加完班,累得很,下次吧.......”
“喂,什么下次啊,我连你手机号码都没有,下次怎么找得到你在哪里?上车,你可以在我车上睡啊,坐后头就可以了,快点,不然我就下去抓你了”
“不是.......”,派特只是抿唇,才发现自己喉咙干涩,头脑发虚,根本讲不出什么有效反对的话来。
“上车,待会交警过来抓就完了”,阿顿还在那里催促。
无可奈何之下,派特只好顶着一头乱糟糟的头发上了他的车,驶向阿顿所说的不远的索伊家。
只不过他信了阿顿的话才有鬼了,一上车,阿顿叽里咕噜地,把他的住处都给问了出来,连同公司什么的,都给问了个底朝天--这也是派特为什么不是很想上车的原因,因为他就知道自己没办法拒绝的,而且他根本也无法在这样的情况下,有个补个什么眠的空挡--即使后来阿顿也让他休息了。
不过索伊家的地方可真大啊!坐在车上,还以为进门了就可以下车的派特,以为自己马上就能免遭行车的奔波了--大部分人知道的,晕车的人睡眠不够坐车的话,真的很容易头痛欲裂,却没想到还继续开了好几分钟,车才在一个拐弯处的凉台上停了下来。
而索伊就堪堪站在了华丽大理石铺就的阶梯之上,一身白衣黑裤地与那身后白色墙上橙烈斑斓的花朵相映成辉,顿时就让派特失去了下车的勇气。
“索伊,我把派特也带来了,你不介意吧?”,打开车门的阿顿下了车就向索伊迎了上去,“我好久没见他了,这次要是让他走了,下次指不定什么时候才会见到了,所以你要原谅我.......”
“什么?”,正笑着走下阶梯的索伊不禁就愣了一下,似乎还没反应过来地停在了那,好看的眉毛拧了起来,看向了车后座。
这让正推门下车的派特就有些觉得难堪了--也是,人家是好朋友聚一下的,自己这个没打招呼地也跟着来,像什么回事啊,就算是阿顿要自己来的,可那也是........很是没有礼貌的举动啊!
只是现在说要回去也不可能,所以派特只好涨红着脸,装作不知情地走了下来,也幸亏他的头发因为这一阵子加班没剪才够长,挡住了眼前的视线,所以他跟着走了上去,垂着视线和索伊打了声招呼:“索伊,你好”
出乎意料地,索伊只淡淡地嗯了一声,然后就复又扬起得体的笑容,把他们让了进去。
阿顿是个非常具有商人成功本质的人,不仅在于他能够对像派特这样刻意和他人疏远的人都友好相处,而且在于连索伊这样强大到可以蔑视、也不屑于与大多数人相处的人都愿意和他成为好友,足以可见他的本事。
是以在察觉到索伊的陌生和派特的尴尬后,他非常体贴地充当起两人的双面夹板,避免了他们两人的直接交流--不过这倒算是为了他的大意举动做弥补了,因为他也没想到,平时他就算没打招呼带别人过来,也丝毫不介意的索伊,这次怎么就介意起来了。
索伊家的大厅很大,而且还是三面通透的。
从刚刚他们上来的楼梯走来,正前方就是以矮墙外无垠绵延的蓝天树林为背景的长条白色滚金沙发,,一左一右两个单人沙发,中间是同款色的长几,上面尽是花团锦簇,煞是艳美。
右边沙发过去的是一条做工精美的林间小径,直通曲幽,左边沙发后面则是高大顶宇连接的建筑,走进去就是主建筑了。
索伊自然是坐主位上的长条沙发,右边的沙发尊为次位,派特也不好坐,所以坐在了左边的位置上。
仆人们很快端上了饮品和水果,派特放下自己的背包,在阿顿的热情劝说下两杯果汁后,看着相谈甚欢的两人,正想着自己要不要还是去趟卫生间的好时,一个娇娇的奶音从身后传了过来。
“爸爸”,是一个小女孩的声音。
派特顺着声音看了过去,只见一个中年的女仆人正缓缓走近,把臂上娇俏可爱的雪色小女孩交给索伊,“老爷,小姐醒后就一直要找您”
“爸爸”,小女孩又喊了声,双手早早地就伸向含着笑意的索伊。
索伊在听到声音后,早就已经往左边的沙发上挪了一点过来,好接过孩子,所以坐在左边派特很清楚地看到了他眼里对这个孩子的爱意--不禁让人触动。
派特扫了一眼那充满温馨的场面后,便旋即低了下头,莫名地有些悲伤。
想来他一辈子也不可能会有这样温暖人心的时刻了,因为老是趁爸爸不在就欺负自己的妈妈,还有一喝酒就醉醺醺打人的爸爸--只要一想起他们那令人心惊胆战的吓人模样,他就不禁感到头皮发麻,也不能和大多数人正常交流.......所以说,这种平凡的幸福离他很远很远--即使现在在他面前就有一个可以伸手就触摸到的幸福,他也还是不能奢望。
派特又喝了一口果汁,正打算着起身要去下卫生间的,没想到一抬头,刚好和那坐正在索伊怀里的小女孩对上了眼,那一刹那其实有些突然,派特只记得自己下意识露出个笑脸--没办法,对于纯洁又漂亮的事物,人总是会不由自主想要呵护。
没想到那个小女孩还激动了,“妈妈”,她喊着,居然朝自己伸出了双手。
派特简直惊呆了!
而坐在另一头的阿顿也愣了,然后就不禁拍手笑了起来,“哈哈!索伊,喂,你女儿怎么回事,这么想妈妈都认错妈妈了耶?哎,也是,就除了你这么爱老婆的才会做得出来,不然其他的谁还会愿意一结婚就让妻子去追寻自己的梦想啊,每次就自己跑来跑去的.......嗯,说起来我还只在婚礼上远远见过一面呢!都差不多忘了,现在见了面可不一定认得出来呢,这可真是.......”
阿顿笑着,尤其是看到因为宝贝女儿死乞白赖非要钻进派特怀里而有些僵硬无奈的索伊,眼中的笑意只是泛滥,只是他的手才刚抵唇轻笑,眼神不经意看到在派特身后由侧门而出的一个风情万种的女人时,不由地睁大了眼睛。
“塞特,爸爸有客人在你怎么能捣乱呢?快从叔叔身上下来”,一个磁性甜美的声音从背后传了过来。
派特刚好也想解脱这般困境--孩子可爱归可爱,但要是精力十足地非要往你脸上捏来捏去,孩子的爸爸又在旁边盯你看着、又没办法反抗的时候,就只好赶紧转过身去,想要脱手了。
只是甫一转过身的时候,派特看见那迎面走过来的女人时,就不禁愣了--无他,因为他们两个长得实在太像了!像到要不是派特确信他的妈妈只生了他一个,他都要认为面前的女人是自己的孪生姐妹了。
时间仿佛静止了一瞬。
直到索伊咳嗽了一声,阿顿才反应过来。
“喂,嫂子好啊,我是阿顿”,阿顿站了起来,打了声招呼。
然后他走过去将塞特抱了起来,对着她笑道,“塞特那么可爱,怎么会捣乱呢?疼她都来不及噢!对吧?塞特”
阿顿说着,脸故意向怀里的小姑娘蹭了过去,成功地引起小女孩的尖叫,让人不免会心一笑。
“你好,我叫苗微”,那个女人也笑了笑,然后看向了派特,“这是位?”
派特也赶紧侧了个身站了起来,“你好夫人,我叫派特”
索伊仍是坐着,只看向苗微淡淡地笑了,那笑容似卷着多情,“你不休息,怎么下来了?”
塞特已经被阿顿抱着到一边的小藤花椅上玩了,还跌跌撞撞地要拉着阿顿进去林荫小道--看来,她刚刚对派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