孔安槐面无表情的坐好,拿出座位前方的拖鞋,脱鞋,穿鞋,再拿出包包里刚才拿的眼罩,戴好,躺平。
她现在心情不好,喻泽给她的那叠资料,她决定下了飞机再看。
身边的那个男人似乎安静了很久,直到飞机起飞平稳后的提示音响起,他才悉悉索索的站了起来。
“那个,抱歉,借过。”男人说话一顿一顿的,听声音总觉得受到了巨大的惊吓。
孔安槐把脚往位子这边缩了缩,方便男人进出,仍然面无表情,她决定一直把眼罩带到下飞机。
半晌没有声音,孔安槐放松了紧绷的神经,似乎有了点睡意。
然后肩膀被人拍了拍。
“借过。”另一个男人的声音,有点沙哑,听起来更为成熟。
孔安槐这次反应的有些慢,她坐在那里纠结了半秒,才缩了缩脚,动作有点大,把脚缩到了椅子最边缘。
那声音的主人没动,一模一样的语气,又说了一遍:“借过。”
“……”孔安槐的眉头皱了一下,商务舱位置很宽敞,她刚才让出的距离足够一个身高体重都是两百的人进出了,借什么过?
然后又是一阵安静。
孔安槐都能感觉到那个借过的主人正靠在她椅子扶手上,她的手臂若有似无的会碰到他的衣服外套,然后跟有毒一样立刻弹开。
飞机晃动了一下,遇到气流让大家系好安全带的广播适时的响起。
孔安槐手在身侧握成拳。
“有气流了。”男人突然弯下腰,贴着孔安槐的耳畔说了一句,靠的太近了,孔安槐都能感觉到男人的呼吸划过自己脸颊的触感。
痒兮兮的,让她汗毛直立。
刷地一下拉下号称要一直带着的眼罩,孔安槐和那张极具侵略性的男性脸庞只有几厘米的距离。
那张脸,五官不能算好看,眉毛太浓,眼神太厉,鼻子略小,嘴唇太薄,再加上额角左边的疤痕,让这个男人的五官整体看起来很凶,散发着浓厚的雄性荷尔蒙的凶。
一如现在。
他眼眸漆黑的盯着自己,开口:“借过。”
不远处的空姐已经向这边看了两三次,孔安槐脸皮到底有些薄,把自己的脚往椅子上一放,盘成了一团,然后对着前方可以横着淌过去的空间,努了努嘴:“借你!”
这动作做起来多少有些孩子气。
尤其孔安槐今天穿了一身帅气的米白色裤装,头上还梳了个一丝不苟的发髻。
她觉得自己有些冲动。
尤其是看到男人的眼睛盯着自己那双赤脚的时候,她很不安的缩了下脚趾头。
幸亏男人没有再为难她,走进靠窗的位子,给自己系好了安全带,然后指了指自己身上的运动夹克,解释:“我换了位子。”
……这解释的真是及时。
孔安槐忍住翻白眼的冲动,继续面无表情的戴上眼罩。
这次很安静,一觉睡到飞机着陆。着陆到B国,是当地时间凌晨两点多。
孔安槐等到这帮统一着装的年轻人都走了之后,才慢吞吞的挪出飞机,在出关口又磨叽了很久,才踩着高跟鞋一步一挪的走到等行李的地方。
毫无意外的,他们果然还没走。
孔安槐打了个哈欠,然后站到输送带最尾端,一直安静的等到所有行李全都被领走了,空空的输送带上仍然没有小幺刚刚给她买的那个巨大的黑色行李箱。
那群年轻人看起来都领到了自己的箱子,前呼后拥的走了一批,留下三四个,其中有刚才坐在她身边的借过先生。
孔安槐又打了个哈欠,这次眼泪都快要打出来了。
所谓屋漏偏逢连夜雨,应该就是现在的状况吧。
而且似乎还嫌她不够倒霉,在她等到绝望决定直接去行李失踪处登记的时候,传输带抖了一下,抖出了她那个黑色行李箱。
……破了。
也或许是她托运的太急忘记锁住密码锁。
总之现在的情况就是行李箱门户大开,自己的东西带着价格标签散了一输送带。
“……”孔安槐在这一瞬间有种想要放弃行李直接走人的冲动,然后她眼角看到那位借过先生弯腰,帮她把行李一件件的丢进行李箱,丢内衣裤的时候,手还停了停。
那是一套黑色镂空蕾丝内衣,孔安槐嘴角抽搐了一下,又踩着高跟鞋走了过去,一声不吭的把剩下的衣物都扫到箱子里。
是谁跟她说小幺再发展下去也要变成她这样的老处女了,这买内衣裤的奔放眼光哪里像是个没动春心的姑娘。
全程都是诡异的安静,包括跟着这位借过先生留下来的队友,包括男人收拾好箱子帮她叫好了出租车,还把行李箱放到,了出租车后备箱。
“谢谢。”孔安槐觉得男人的这个行为,在异国他乡的半夜两三点,是很值得这两个字的。
然后男人砰得一声关上后备箱,转身抓住了孔安槐的胳膊。
B国的夜晚有些燥热,暖风吹得人黏黏腻腻的。
孔安槐很瘦,胳膊细的他一只手就能掰断。
他恶狠狠的,贴着孔安槐的耳朵,说了一句:“孔安槐,你这个孬货!”